Mockingbird🌙

2.

郝富申顺利回校，继续自己男子大生校园生活，没什么异样。兄弟有些时候故意和他开玩笑，打闹间讲“未来巨星”——未来巨星，未来男神，接戏接到手软，等等。郝富申当然和他们闹，互相提刘德华，梁朝伟，提胡歌，提自己心里想要成为的什么人。即便他们心里清楚，娱乐圈不同，但仍旧有些憧憬。

他自己留了一个棋盘。

起初没去看过。念头在心里倏忽一过时，总是想今后；有作业，有课；假若要耗费心力，不如多读两本书，多去做练习和分析；总之为什么要下棋。

为什么要下棋？

理由这样多，挑选一个进行放弃不是难事。郝富申一反常态地没去碰棋盘。朋友只以为是拍戏学一学，留纪念而已，时间久自然会淡下去。

不碰是常事。

直到有一天接到消息，几个在北京的学生，大家问要不要去吃饭。他没有最先回复消息，最先响应；在几个人积极回复后慢吞吞回复：“好啊，去哪儿？”

接触剧组仿佛是重新回到一些时候。

夏天，他理所当然抢了时光的扇子，上面写“胡先煦最帅”。无所谓，难道有不同吗。他把身体挺直，试着眼里只有两样东西，想棋，和为数不多与棋有关的人；其中一个的名字写在他手里的扇子里，送风过来，和他拌嘴，接着他点头“你说得对”，对方生闷气。

他其实看得出胡先煦在生闷气。

剧组这些人面对面调侃，衣着和普通男大学生没什么差别，玩笑起来也会口口声声讲“俞亮”，讲“洪河”，讲沈一朗，讲岳智，讲tony何，忍不住放声大笑，七嘴八舌。情绪叠加到最高处，他听到有人喊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先一步望过去；朋友看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呦，你刚才看过来那一眼，我跟你说，特别像俞亮。”

他笑起来：“不然为什么找我演他？当然是因为我帅。”

对方本来有些恍惚，见他贱兮兮地笑忍不住翻白眼：“去去去，笑起来就不像了。”

郝富申笑得更AI了些。

他收回杯子，忍不住想是否导演选人时也有过依照性格。他看着自己一些昏黄而波动的光影，轮廓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

我像俞亮。

怎么可能呢？他心想。我怎么会像塔矢亮。塔矢亮名字出来他忍不住一顿；这时候才记起来，塔矢亮和俞亮，已经是两个人，他总忍不住回去看，忍不住去想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可俞亮已经有所不同。

从聚会回去，郝富申重新把自己那副棋盘拿出来，擦拭干净上面灰尘。这让他忍不住记起剧中某一集；沈一朗重新回来去时光家中，擦干净尘封棋盘上的灰。漫画的慎一郎，剧里沈一朗；本应当是他作为钥匙打开一些什么东西，结果一转眼竟变成俞亮。

俞亮。

俞亮把表还回去，俞亮从地铁口走出，俞亮与他时光恰好相遇，俞亮问能否当做那段时光没有发生过。

真的能吗？郝富申坐在棋盘一边凝神，落下一枚棋子，光线从未关紧的门外漏出，灰尘缭绕在他眉侧。

能吗？

他抬起头，第无数次地、习以为常地，去凝视那个对手。

 与不能习以为常的落空。

胡先煦看见了聚餐消息，但他先是打哈哈“你们竟然背着我去吃饭！”“我还在工作呢没法去吃饭”“我太难了”，继而把手机放在一旁。

旁边工作人员问他准备好了没，他点点头，坐到摄像头后，熟练而合适。

他们好像……也挺久没见。之前有杂志拍摄，顺带进行采访。但郝富申似乎情绪不高——胡先煦知道郝富申一贯认真安静，但那次似乎有更多的一些东西。张超也在，三个人只有胡先煦是热热闹闹的类型，那时候他们就互相打招呼，接着做采访。他看出郝富申和他更熟悉；也看出记者在隐晦带一些问题和话语。他当然能够应对；他见过更多的东西，早已经熟练起来。

但郝富申和他更熟悉，这太郝富申了；他带着话题，做自己做惯的事，认真而熟练，心想这太郝富申了，而郝富申在讲俞亮。

要是俞亮……俞亮会怎么样？

这想法一冒出便被他打回去。俞亮是棋手，怎么会做这些事？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当然不会。

何况他并非时光……他的人生并不期待俞亮。

他们便这样近似地以同事相处下去，有些时候熟稔，有些时候心知肚明地离开某些话题；竟然也不错。

胡先煦心想郝富申虽然经常发一些稀奇古怪又看起来忍不住捂眼的东西，可是似乎也不错；那些他不会看也不会追求的内容，好像也都还可以。

至于他想要什么，他稳重地站在波浪中，其实也不太清楚。

至少有人给我发消息。他想。

当然。

胡先煦翻个白眼，要是能不那么土味就更好了。

郝富申到底怎么拥有这种精准收集最土味的能力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能有人这么活着；怎么能有人这么活着，想要当一名这样的演员。

他怎么这么不像俞亮。